君子狼（第十一章）

（文）：龙影（编辑）：唐佳

   女孩子的玩具大多是洋娃娃之类的玩偶，男孩子的玩具则是怪兽、变形金刚、玩具枪等居多，为何如此不得而知，也不知是父母引导还是与生俱来的性别选择，所以眼前的东西我既熟悉又陌生，熟悉是因为那是一把手枪，陌生是因为，那是一把真枪！

   说来可能比较玄乎，无需把玩和细看，也不用有人告知。真枪一眼就能被认出来，因为真枪能散发出一种气场，那种危险的信号能让人感到死亡的气息，也许是人的第六感能感知那种杀气的存在。

   关于第六感，有一个简单的小测验。将任何物体靠近自己的眉心处，无需接触，你会有头脑发胀的感觉。越尖锐，越危险的东西，感觉越明显强烈，即使闭上眼，效果也不会改变。据说感受越强烈的人，第六感，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直觉会越准。

   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东西，我的心跳骤然加速，紧张、恐惧、好奇、慌乱等各种情绪夹杂而至。直到莫名其妙地拿起了那把枪，好奇才驱散了其他情绪，让我不由自主地观察了起来。

   那是一把黑色的三八式女士手枪，枪身外面套着棕色的皮套，露出了泛着乌光的枪托和枪管，让这把枪看来显得小巧玲珑。

   我解开皮套上的按扣，把枪拿在手上仔细把玩。枪身有些沉，握在手中让人感到无比真实，我发现食指放进扳机处是那么契合，刺激感远远超越了我以前玩过的所有玩具枪。记得以前和男同学用玩具枪的各种花式作秀：中枪应声倒地，把枪对准自己太阳穴扣动扳机，发出各种惨叫，摆出各种姿势装死。

   现在，一把从未接触过的真枪就拿在我手里，而以前那些游戏画面却偏偏在这时候浮现在眼前，一种未知的冲动突然就在体内开始发酵，逐渐支配起自己的行为来。

   我先是双手平举起来，对着正前方摆了一个射击姿势，食指微微一动，但没有扣下扳机，然后自己幻想了一下枪声和画面。接着我把枪拿起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，食指再微微一动。

   那一瞬间，我感到太阳穴胀得生疼，我突然意识到，我玩弄的是一把真枪，是死神的镰刀，是魔鬼的微笑，那把锋利的镰刀随时会割破我的咽喉，血流如注。那种诡异的微笑马上就露出闪光的獠牙，把我撕得粉碎。

   我一下子把枪扔到了一旁，翻身下床，双手撑着床沿气喘吁吁，心里砰砰直跳。等情绪稍微平复，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枪装回了皮套，塞进了床头的凉席下面。

   原来，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魔鬼，一旦你不小心给了它任何一个机会，你都可能沦陷自己的灵魂，被它一口吞噬。

   很多事情都是这样，开始也许有所计划和想法，觉得自己可以承担任何后果。但人性的复杂往往连自己也始料未及。就像那些轻生的人，跳楼也好，投河也罢，一开始绝对认为人生没有一丝一毫还值得留恋。当场结束生命的，我们无从得知他最后的想法。但最后能躺在医院的，没有不后悔的，所以说，真正被死神拥抱过的人，没有谁还敢去要死神的吻。还有就是犯罪的人，一开始除了抱有侥幸心理，也一定想到过后果，甚至对后果无所畏惧。但事实是，我曾看到所有的死刑犯，在那个还游街的年代，没有一个不留下悔恨的眼泪。

   当然我没有那么严重的后果，我只是迟到。当我藏完枪走出家门后，才意识到，刚开始的洒脱心思并不能改变我迟到的结局。越接近教室，脚步越慢，真害怕看到班主任的眼神。

   当我站在教室门口，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报告时，下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，教室里同学很配合地哄笑声让我显得确实可笑。

   班主任扭头看了看我，也意味深长地“嘿嘿”一笑，这一笑尽管无声无息，但让我头皮发麻，尴尬倍增。

   这辈子谁没经历过尴尬呢，管他的，于是我也抬头对班主任挤出了一个微笑。那个微笑估计难看得像哭，因为班主任一看到后，立马变得十分严肃，脸上冷若冰霜，他不动声色地对我说了句：“到办公室等我。”

   “哦。”我应了一声，转身向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去，背后又响起了同学们的窃窃私笑。

   老师的办公室我常去，路很熟。除了作为语文科代表，常去抱作文本以外。更多的就是各种诸如此类的意外让我单独受教。

   刚进办公室门，看到教导主任又在品茶，咱们早已混成了脸熟。他看到我进来，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：“又来啦？”“嗯。”我点点头回应，心想，你又能看笑话啦？

   班主任很快就尾随而来，坐在他的位置上一边批改作业，一边头也不抬地问我：“说说怎么回事？”

   我哪敢把昨晚的故事全部如实交代，只能说一部分事实：“我睡过头了。”

   原来，实话说一半，真的就是在撒谎！

   “哦？”班主任抬头看了我一眼，可能我的神色并不好，没睡好，还自己拿真枪吓唬了自己，神色哪会好得起来？他倒是很体恤别人：“感冒啦？”

   “额，有点儿。”我借坡下驴，但又不敢肯定回答，良心会不安。

   原来，人在含糊其辞的时候，就是怕良心不安。

   “那好吧，你把今天教的课文给我背一遍，什么时候能背，你什么时候回教室。”班主任说。

   听到这个处理办法，我内心无比兴奋。因为从小对语文有浓厚的兴趣，开学时拿到语文书后，我当场就会从头到尾地细读一遍，然后每当有时间，我还会再读一遍，一遍又一遍后，我对课文的内容就变得很熟悉，可能小学生记忆力都不错，所有课文我早已能背诵。

   但我不能喜形于色，我装着很为难的样子，从书包里拿出课本。翻开后，一边看，一边做眉头深锁，努力回忆思考状，嘴里还默默念叨，时不时自己打断自己，翻书再看两眼。

   估计时间差不多了，把课本交给班主任，开始背起来。不能太流利，该慢的地方慢一点，该思考的样子要停顿几秒钟。不然过早暴露实力，以后犯错误，谁还让你背课文。要知道以前集体挨批评的时候，只要是背课文，我都不敢第一个去背。聪明而不外显，懂得藏拙，才称得上是真智慧。

   看似勉强地背完课文后，教导处主任在旁出声了：“你小子不错嘛，看不出来哦。”

   我低头不语，班主任冷冷一笑，对教导主任说：“你倒莫把这娃看简单了。”真是人生从来都如戏，随时随地需演技。

   这时，上课铃又很合适宜地响了起来。班主任把课本递给我，说了声：“回去上课。”

   我赶忙抓起课本，飞快地跑回了教室。

   那一天中规中矩，平淡无奇。但是下午放学回家后，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。没想到的是，他们的到来，竟会是一曲死亡乐谱的前奏....（待续，周5更新。）